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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著协名家会员作品展播丨N0.078丨臧克家: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

加入时间:2021/11/16 15:03:04   来源: 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 
 

​​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

 

作者 /臧克家  赏析 /剑花  朗诵 /朱勇

 

 

“人家说了再做,我是做了再说。”

 

“人家说了也不一定做,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说。”

 

作为学者和诗人的闻一多先生,在三十年代国立青岛大学的两年时间,我对他是有着深刻印象的。那时候,他已经诗兴不作而研究志趣正浓。他正向古代典籍钻探,有如向地壳寻求宝藏。仰之弥高,越高,攀得越起劲;钻之弥坚,越坚,钻得越锲而不舍。他想吃尽、消化尽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文化史,炯炯目光,一直远射到有史以前。

 

他要给我们衰微的民族开一剂救济的文化药方。1930年到1932年,“望闻问切”也还只是在“望”的初级阶段。他从唐诗下手,目不窥园,足不下楼,兀兀穷年,沥尽心血。杜甫晚年,疏懒得“一月不梳头”。闻先生也总是头发凌乱,他是无暇及此的。饭,几乎忘记了吃,他贪的是精神食粮;夜间睡得很少,为了研究,他惜寸阴、分阴。深宵灯火是他的伴侣,因它大开光明之路,“漂白了的四壁”。

 

不动不响,无声无闻。一个又一个大的四方竹纸本子,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,如群蚁排衙。几年辛苦,凝结而成《唐诗杂论》的硕果。

 

他并没有先“说”,但他“做”了。做出了卓越的成绩。

 

“做”了,他自己也没有“说”。他又由唐诗转到楚辞。十年艰辛,一部“校补”赫然而出。别人在赞美,在惊叹,而闻一多先生个人呢,也没有“说”。他又向“古典新义”迈进了。他潜心贯注,心会神凝,成了“何妨一下楼”的主人。

 

做了再说,做了不说,这仅是闻一多先生的一个方面,——作为学者的方面。

 

摄影/ 陈卫平摄影/ 陈卫平

 

闻一多先生还有另外一个方面,——作为革命家的方面。

 

这个方面,情况就迥乎不同,而且一反既往了。

 

作为争取民主的战士,青年运动的领导人,闻一多先生“说”了。起先,小声说,只有昆明的青年听得到;后来,声音越来越大,他向全国人民呼喊,叫人民起来,反对独裁,争取民主!

 

他在给我的信上说:“此身别无长处,既然有一颗心,有一张嘴,讲话定要讲个痛快!”

 

他“说”了,跟着的是“做”。这不再是“做了再说”或“做了也不一定说”了。他“说”了就“做”。言论与行动完全一致,这是人格的写照,而且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。

 

1944年10月12日,他给了我一封信,最后一行说:“另函寄上油印物二张,代表我最近的工作之一,请传观。”

 

这是为争取民主,反对独裁,他起稿的一张政治传单!

 

在李公朴同志被害之后,警报迭起,形势紧张,明知凶多吉少,而闻先生大无畏地在群众大会上,大骂特务,慷慨淋漓,并指着这群败类说:你们站出来!你们站出来!

 

他“说”了。说得真痛快,动人心,鼓壮志,气冲斗牛,声震天地!

 

他“说”了:“我们要准备像李先生一样,前脚跨出大门,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。”

 

他“做”了,在情况紧急的生死关头,他走到游行示威队伍的前头,昂首挺胸,长须飘飘。他终于以宝贵的生命,实证了他的“言”和“行”。

 

闻一多先生,是卓越的学者,热情澎湃的优秀诗人,大勇的革命烈士。

 

他,是口的巨人。他,是行的高标。

 


 

作品赏析

这是中国现代诗人臧克家先生于1980年2月12日发表在《人民日报》的一篇追思短文。至今读来仍彻骨三分,不禁生发出对一代文豪、民主斗士闻一多先生人格风骨的敬仰之情。

说和做,是衡量人格的标尺。作为一位知名学者,简居潜心、挑灯沥血,致力于为衰微的民族开一剂救济的文化药方,把唐诗楚辞凝成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,是闻先生做了再说、做了不说的行为节操。此处无声胜有声。而作为一位为民主革命呐喊的斗士,他则一反常态,也说也做、说了就做,言行一致、掷地有声。像一座蓄势喷发的火山,焚烧反动独裁的囚笼。正如文中所说,他终于以宝贵的生命,证实了他的言和行。那《最后一次讲演》依然振聋发聩。

说和做,是诗人臧克家对闻一多先生的精神礼赞,更是一次对当下文人心灵的反躬与洗礼。(剑花)

 

 

作者简介

臧克家(1905-2004),山东潍坊诸城人。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、三届代表,全国政协第七、八届常务委员,中国作家协会第五、六届名誉副主席, 中国诗歌学会会长。曾任《诗刊》主编。其短诗《有的人》被选入六年级上册人教版第二十七课。

 

赏析嘉宾

剑花,本名卢建华,退休老兵。诗歌、评论偶见报端,并被多家融媒体转发,作品多次获奖。

 

朗诵者

朱勇,多年探索声乐与语言艺术工作,在电台、电视台多档节目中担任解说和主持。​​​​